环球热门:专访柳岩:“否定”是她的保护色
六月,柳岩再次成为舆论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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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华录》开播即爆,她饰演的孙三娘被大众关注,一段为姐妹出气的高光戏份登上热搜。
在柳岩录制节目的间隙,我和她聊了半小时,提到最近的热度她很感谢,“没想到三娘会被这么多人共情”。
电话那头的她和大众的认知差不多,爽朗,健谈。但也发现了一点特别的地方,是她时常以否定句进行表达——
有时是强调自己没有角色那么好,有时是客观表达自己的状态,不试图渲染过程的艰辛。
点破了这一点之后,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确实是反对派”,习惯性否定,习惯性质疑。
否定句是柳岩的保护色,它们给她安全感。
拨开这些句子,读懂背后的克制和保护,就能真正走近她了。
01
“我远远不如孙三娘”
热搜上那一段帮姐妹出气的剧情,是大众认知里孙三娘的高光。
但柳岩跟我说,她觉得三娘的高光戏份还在后头。
三姐妹里的孙三娘,有过硬的谋生本领,待人接物也有热忱,是做姐妹的不二人选。
但除了敢为闺蜜两肋插刀之外,她自身在情感之路上的蜕变也很惊人。
起初她把全部寄托放在夫婿和儿子身上,期待他们能帮她挣来后半生的风光;
然后她经历了背叛,认清了实现终极梦想只能靠自己——
大结局时,她终于为自己做了一回主,求来了梦寐以求的凤冠霞帔。
她对着亲生儿子说,“初嫁随父母,再嫁由己身,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管束我的婚姻,就算你是我的儿子也不行。”
以上句句掷地有声,那是柳岩心目中的高光。
我问她第一次读到《梦华录》剧本的感受,她说,过瘾,太过瘾了,很容易就能通过台词理解这个角色。
虽然她不像三娘一样为人妻为人母,但在搞事业的体验上很有共鸣。
她开玩笑说,俩人都是京漂——三娘是“东京漂”,柳岩是“北京漂”,都为了事业背井离乡。
不过柳岩的选择是自主的。三娘是被命运被动推上这条路,从伤害里获得磨砺,更残忍。
她爱三娘,爱到开播前她洋洋洒洒写下一篇长信,但又有一些莫名的执着。
比如我为她读了一段网友的评论,大意是夸三娘的表演痕迹很轻,有真正的烟火气。
她哈哈大笑说,“我的表演痕迹还是蛮重的”;
如果最终效果很理想,那她把这归结于主创的努力,“主要是导演把我们的表演层次协调到了一个舒服的频率,大家看到的效果才会这么自然。”
至于性格魅力方面,她也说她远不如孙三娘。
她觉得孙三娘的勇气和魄力,骨子里刻着的的坚韧,乃至于事事以别人为先的体贴......都远远在自己之上。
一番话下来,柳岩都在试图区隔三娘与她自己。
她把这个角色彻底交了出去,不想分走那些属于三娘的风光。
02
“做演员没吃什么苦”
这一天她人在长沙,正在录喜剧综艺《百川狂想曲》,是抖音出品的《百川综艺季》的六档子节目之一。
我问她接下这节目的原因是什么,是节目类型还是嘉宾伙伴。
她说,是因为在这里“可以做演员”,能体验喜剧综艺的有趣,轻松的创作环境也能给他们发挥的空间。
她不太拒绝综艺邀约,而且尤其中意有表演机会的——她想要更多的历练。
兴致上来之后,柳岩还剧透了一小会:
她们现在的火星单元有不少天马行空的设定,其中某个短剧的概念是,“如果人生重启,你会变成这个世界里怎样的存在?”
她说这样的体验感很过瘾,毕竟搭档的都是十年以上的老朋友,薛之谦,杨迪,刘维......
这帮人在一起搞创作,在现场常常得忍住不笑场,画风极度无厘头。
她还炫耀了一波成果,“我是火星新世界里地球贡献值最高的人!起点很高的!”
话题自然而然地走到做演员的经历上。
我问她,从主持转变到演员时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头,她又否认了。
她觉得自己没什么要特意迈的坎儿:之前接受过表演课的培训,不是从零起步;
合作的同僚们对她这个熟面孔也都挺包容,她是幸运的。
这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以旁人的视角来看,在拍戏的前几年,她接的都是戏份很少的角色,鲜少有主角资源。
如果只是玩票的心态,那这些就够了;但柳岩不是,她是认真的。
这次她终于认同了,说确实——
刚开始她只能从客串做起,从不多的几场戏里积累经验。
但问题更大的是,很多角色里她通常不是在扮演谁,只是被邀来充当一个性感的符号。
观众也以猎艳的心态等待她的出场,讨论她的外形和妆造。
她在努力完成从”完成这个角色“到“演好这个角色”的进阶,但外界迟迟完不成从”柳岩这个角色漂不漂亮“到”柳岩的演技好不好“的转变。
这两者之间,隔了近十年的时间。
终于推动这个转变发生的,是她在《受益人》里扮演的岳淼淼——
这不再是一个平面的角色,柳岩做上了货真价实的女主。
她凭借鲜活的表现,捧回了人生第一座最佳女主角奖杯。
我问她,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肯定来得晚了些。
她说,奖项的肯定来得不晚,甚至还早了点。
她总觉得拿奖是对演员的巨大褒奖,她喜出望外;
只是觉得这条向观众证明自己的路,太慢了,比获奖的路还要难。
03
“不应该强调自己有多拼”
聊天时我提起了“拼命三娘”这个标签,它是个难得的巧合:
这很适合拿来形容孙三娘,早年也有人这样称呼柳岩。
她斟酌了会儿,说这个词不仅对于三娘还是柳岩本人,“都过誉了”。
她一直把“拼命”当作理所当然:“能找到一份自己喜欢的事业本来就是难上加难,所以做事时就是该拼命的。”
奋力投身其中是为了不后悔,所以她不习惯抓着自己的努力做文章。
一路聊到现在应该也发现了,她经常性地否定赞美。
随时提防可能出现的“过誉”,不把一路走来的辛苦当作谈资。
点破了这一点之后她大笑,说,“确实是这样的,我质疑一切。”
她说,跟着张黎导演拍《少帅》的时候,她就从他那里喜获一个外号:“反对党”。
——我的理解是,她拒绝一切可能出现误解的场合,否定是她的自卫。
——但从她的叙述里,又听到了一层意外的柔软:
她说,自己习惯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事物了。
“比如大家说谁谁谁情商好低,但我就会想,他可能只是被保护得太好,所以比较单纯;或者他只是害怕,所以用这样一层壳做自己的伪装。”
“我看着这样的人很难不这样想,因为曾经的我也是这样。”
刚入行的时候,柳岩的一切都要交由别人评判。
她受到他人的规训,斥责。直截了当的性格,一度让她撞得头破血流——
她常常会想,明明我没说错什么,怎么还总是受伤?
她的简介自此一直都没换过,“顺着天意做事,逆着个性做人”。
但现在的柳岩说,撞了太多次南墙之后她得出了另一套经验:
只要出发点不自私不利己,就不用太过缜密地考虑一切。
直给其实是很有效的沟通方式,不必缩手缩脚。
由此,她终于获得了阶段式的解脱。
04
“不再好奇别人给我的定义”
习惯做否定句的柳岩,仍然不希望误解存在。
但她也不必再向外界的误解妥协什么了。
她要的不多,是大众那一点关于作品本身的认可;
至于大家是否能更了解、更喜爱她本人,“那已经不是我的心理需求了。”
从前饱受标签所扰的她觉得这是奢侈,如今一切富足的她把它当作锦上添花。
她去做事,爱生活,掌握着自己的节奏,无暇顾及其他。
我问她,既然觉得当下最好,那是不是就不会怀念从前了?
没想到她很果断地说,不,也会怀念的。
她形容她20岁刚到北京打拼的时候,“像浮萍,但充满了斗志”,状态无敌勇往直前。
现在没那么忙碌了,没那么严格要求自己了,想吃美食就贿赂自己,想瘦下来就多做运动,现在有现在的快乐,但从前也有从前的好。
当然,焦虑还是随时都在。
她说,很多组建家庭的同龄朋友都羡慕她的状态,“你这辈子是为自己而活,你有这么多的自由空间,多好。”
殊不知,她的焦虑就来自这样的全然自由,这样寂寞的无牵无挂——
“总之,要学会认知它,接受它存在,和它和平共处吧。”
聊到后来,她越来越放开自己了:
她说她喜欢刷抖音,喜欢看跳舞,看动物,最喜欢看美食,还得是乡间的家常菜,拿柴火烧的那种;
她还喜欢逛菜市场,以前背着个背篓就骑车去农贸批发市场大杀四方,非当天最新鲜的食材不买。
她流连于这些人间烟火,那时刻提醒她,“我是要享受这个生命带给我的快乐的,我是来感受这个世界的。”
短暂交换烂漫过后,这一次的采访结束,她又得投身到下一段工作里去了。
在此之后同事问我对柳岩的认知,我想了想说,柳岩很好聊。
而且,并不难懂——
出道多年,她历炼出一套和世界游刃有余的对战模式,因而八面玲珑。
但只要走近一步,再走近一步;
剥开那些保护自己的否定,就能看到她羞赧的真诚了,那真诚是闪着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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