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家》,究竟在控诉些什么
2019年4月20日,《何以为家》在中国内地上映。聚焦于中东难民的《何以为家》赚足了观众的眼泪,并且在中国收获了3.65亿的票房。
不仅如此,它在豆瓣上超过49万人评价,得到了9.1的高分,获得了第91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提名,第71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提名和评审团大奖。
其实这部电影的制作,相对于其他好莱坞大片来说,并不算精良,演员也不是实力派和偶像派。但为何《何以为家》取得了如此高的成绩,接连收割了票房和口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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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原因,恐怕还是电影本身的背景和承载的故事让人动容,电影以一个小男孩的身份,向我们、向社会,发出了控诉。
"我要控告我的父母,因为他们生了我"
这是电影的第一层控诉:赞恩控诉生了他却没有养他的父母。
影片中12岁的赞恩和父母、兄弟姐妹一起住在一个狭小的房子里,一个连睡觉的地方都难找的房子。
这个家的父母无法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他们动辄打骂小孩,将婴儿锁在厕所,有时甚至得靠糖水来喂养孩子,在已经没有养育能力的情况下还要在小孩的一帘之隔处继续"造人"。
而小小的赞恩却已经成为这个家的重要劳动力,他经常在阿萨德的杂货铺打工,有时和弟弟妹妹们一起上街卖饮料,甚至贩卖到监狱的曲马多都是他从药店拿的。
更难能可贵和令人心疼的是赞恩的清醒与成熟。
他看出阿萨德的不怀好意,所以扔掉了阿萨德给他妹妹萨哈的食物,他知道萨哈来月经后就有可能被父母卖给阿萨德,所以帮着换洗萨哈沾了血的内裤,帮她从商店偷卫生巾,他明白萨哈化妆打扮是为了迎接来提亲的阿萨德,所以他想赶走阿萨德,他甚至意识到他无法阻止萨哈的"出嫁",所以想带着萨哈远走高飞。
但他还是没能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妹妹。
当赞恩无法阻止萨哈被卖掉时,他离开了这个家;当得知萨哈的死讯时,他拿起刀要去捅死阿萨德;当自己的母亲再次怀孕时,他大概再也无法忍受这个家庭,他将他的父母告上法庭。
在法庭上,赞恩说出了那句简单却直击心灵的话,"我要控告我的父母,因为他们生了我"。
当赞恩说出这句在正常情况下属于"大逆不道"的话的时候,我们才回过神来,在坚强的外壳下,赞恩只是一个12岁的孩子。
影片中赞恩不止一次流露出对家庭温暖的渴望:他扒开游乐园女性雕塑的上衣,向收留他的拉希尔描绘出来盛大而喜悦的萨哈出嫁的画面,在拉希尔的家里想象着自己和萨哈还在幸福地生活。
但现实是残酷的,它撕碎了赞恩的所有幻想。在法庭上,赞恩的每一句陈述都不禁让人扪心自问我们究竟要给孩子带来什么,那些想依靠孩子改变命运而疯狂生育的父母、那些无法养育孩子的父母又究竟对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电影里的赞恩从一开始就是个成熟的孩子,我们可以看到他四处工作、照顾小孩、处理家务,从一开始导演就没有让我们意识到,这还只是一个脆弱的孩子。这是其他类似主体的影片中少有的视角,即《何以家为》没有去展现赞恩从天真到成熟的过程,而是直接将一个懂事的赞恩放在我们面前,但我们一看就知道,赞恩经历过怎样的童年。
不需要浪费电影的镜头,去表现那一个过程,直接的结果,更让人感到震撼。
悲剧的根源不是父母,是国家的落后和混乱
这是电影的第二层控诉,控诉那个社会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
影片中赞恩离开家后,被拉希尔收留,他在拉希尔的家中帮忙照顾拉希尔的儿子。他们一起度过了一段短暂而温馨的日子。
这其实是电影的第二部分,也是在这一部分,赞恩完成了从小孩到"父母"的转变,也意识到,自己始终不够强大。
收养赞恩的拉希尔,因为证件问题四处筹钱,在即将拿到证件时却被警察抓住。之后赞恩依靠贩卖曲马多饮料发了一笔横财,但又因为房东讲他们扫地出门,赞恩没能拿出房间里的钱而再次陷入绝境。
这时候,扮演"父亲"角色的赞恩,再一次面对生死存亡。走投无路之下,赞恩自欺欺人般地把拉希尔的儿子卖掉——就像他的父母卖掉萨哈一样。
当赞恩在法庭控诉他的父母时,矛盾全部集中在赞恩父母的种种劣行。但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问题,拉希尔究竟算不算无法养育孩子的父母。
她只有一个孩子,也能看出她对孩子的疼爱,如果没有假证问题我们几乎可以预料到一个孩子健康快乐地成长,甚至她已经快要解决证件问题了,但她被抓了。
拉希尔与赞恩的父母完全不同,可依旧是个悲剧。当这样的母亲满怀着期待想要诞下自己爱情的结晶时,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
赞恩一开始是家庭的受害者,当他出走后尤其是需要养活自己和拉希尔的儿子的时候就成了社会的受害者。他靠着曲马多赚的钱即将能开启新的生活的时候却突如其来地被房东扫地出门,他走投无入之下卖掉拉希尔的儿子时,应该体会到了父母卖掉萨哈时的无奈。
他得到钱后不是要在这个国家重新开始,而是要离开这个国家,这也正说明赞恩意识到国家的落后和混乱才是悲剧的根源。
如果联系到演员的叙利亚难民身份,那么悲剧的根源更是——战争。
当赞恩父母在法庭上说出"我们一生都是奴隶,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时,他们当然有错,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受害者。不断生育的是他们,失去女儿、儿子坐牢的也是他们。
奇怪的是,电影最后的落脚仍然是个人,并花了大段台词来试图告诉人们那些没有能力养育子女的父母就不要再生孩子了。这一幕让人深思:
首先,赞恩真正爆发的是他得知母亲再次怀孕。影片中赞恩向电视节目拨打电话的前一个镜头是,赞恩在窗边沉思,而之前则是母亲前来探望并告知怀孕的消息。赞恩看到节目是在母亲探望之前,但当时他并没有打电话,而是在母亲探望后打电话,没有母亲再次怀孕的消息,赞恩是否会向电视节目求助还是个未知数。这正说明赞恩明白这场悲剧的背后是社会是国家,他不愿意看见又一个生命诞生在这个没有温暖的家庭。
其次,影片中曾出现过诡异的一幕,一群白人在监狱中吹拉弹唱探望监狱里的人,可现实世界却是他们背后的国家在叙利亚煽风点火。直到影片中,面对喜庆氛围的赞恩眼中除了悲伤外,更多的只有冷漠时,我才意识到这只是一部电影,呼吁再多也换不来世界和平,电影中的赞恩清醒的同时却又无能为力。对那些已经生活在这样环境中的孩子更有意义的不是傲慢的同情,而是怎么让他们生活地更好一点。
如此看来,影片最后赞恩魔幻般地得到帮助和回到个人的落脚,更像是一种无奈的呐喊:
如果我生来就是这样的环境,请至少多给我一点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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